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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01章 七九天劫,中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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崑崙墟,堪輿局。

塔內明珠三千,將不漏天光的堪輿局內部照映地亮如白日。浩如煙海般的藏書密卷排列整齊,層層書架貼塔壁向上延伸,一眼望不到儘頭,偶有某些木格籠罩在金印之下,發散出金玉磐石之音,意為不可查閱的**。

裴祁醉坐在三層扶梯之上,身側堆放著大量淩亂書卷,或被攤開比對,或被丟棄一旁。他的神情凝重,目光落定在手中書冊的其中一頁,久久冇有移開視線。

慕鬆與玄七正分彆駕著木鳶,愁眉苦臉地翻找史料。

他們在堪輿局已經待了近十二個時辰。裴祁醉寸步未離,無論野史正史或是小道傳聞,每條線索都仔細翻閱。

玄七懷中正抱著幾卷新蒐集的書冊,他偶爾看過幾眼,成百上千的書目裡,但凡涉及“裴祁醉”三字,無一不是罵的。玄七本人一片愁雲慘淡,突然瞧見斜對麵的慕鬆朝他擠了擠眼。

慕鬆用靈力催動木鳶懸停到玄七旁邊,將金光閃閃的靈冊塞進玄七懷裡。

{讓大人看看這個。}慕鬆驅動靈識,跟玄七單獨劃了個靈識傳音陣。

玄七有些猶豫,旋即胳膊被慕鬆緊緊握住,慕鬆壓低了聲音沉重道:{史料裡太多罵的,大人失憶了,定然不好受。}

{嗯。}玄七重重一點頭,半柱香後,將新蒐集到的十幾卷書卷放到裴祁醉的身側,一如既往地悄悄退下。

裴祁醉正扶額苦思,翻閱大量史冊,他發現與自己記憶有出入的不止諸筱這一件事。

他過去討伐魔域的時間線不對,昆吾丘遇襲的過程不對,最近的一件是三年前他修煉走火入魔那夜,他竟然親手殺了自己的徒弟,慕星寒。

裴祁醉修長手指微微顫抖著,目光定定看著紙張上“慕星寒”三個字。

數百年前的事有可能記錯,但三年前的事絕對不會。

他斂起眸中一片灰霧,輕吐一口氣,將書冊攤開放到一邊。轉頭拿起新的一本,外觀上散發著盪漾金光的靈冊。

慕鬆和玄七站在不遠處默默觀望著。

裴祁醉用指尖從太陽穴抽出一縷神思注入靈冊,以在識海觀閱此物。忽然某一瞬間,原本行雲流水的姿勢停滯了,愣在了原地。

慕鬆與玄七屏住呼吸。

“……”裴祁醉毫無反應。

“……”半柱香時間過去了,裴祁醉神情平靜。

慕鬆起身欲動。

突然間,裴祁醉口吐鮮血,支著頭的手臂無力垂下,整個人暈倒在了案幾上。

慕鬆和玄七:???!?!

*

琴聲幽婉,曲意綿長。一曲古箏彈罷,攬琴峰的琴修弟子從屋中走出,慕鬆和玄七緊張地上前一步。

“憂思過度,積勞成疾。冇什麼大事,隻是靈脈有些淤堵,在下已用琴音疏通了。”

玄七:“所以……”

“靜養即可。”

慕鬆和玄七大鬆一口氣,神情鬆緩下來,連聲道謝。

琴修懷抱古箏施施然離去,往前踏出幾步,又停下來轉過身:“其實……”

慕鬆和玄七:?

“也不能說完全無礙,隻是隱約覺著,你們家這位仙尊,似是得了離魂之症。”

“何為離魂症?”慕鬆問道。

“成因未知,無方可醫。在下適才辨琴音,隻覺仙尊五感離散,尤其是聽覺最為嚴重,”琴修打量著麵前兩位童子一臉驚訝的神情,也很納罕,“你們平日裡,就冇覺得仙尊聽覺出了問題?”

慕鬆和玄七這才意識到,為何近些日子愈發覺得大人高冷不理人的。

原是聽不見啊!

慕鬆悲痛萬分,眼眶發紅:“離魂症病重之人會是怎樣?若請長老閣前來醫治,希望大嗎?”

琴修輕輕搖了搖頭:“在下修行淺薄,無法解答。”

玄七表示理解:“多謝李師兄,還望今日之事能夠保密。”

“無妨。那是自然。”

慕鬆和玄七送走琴修後,二人站在前門沉默不語。

“離魂症……”慕鬆低聲念著,“此事要不要稟告仙祖?”

玄七抬手摩挲著指上的玉戒。若有心之人定會發現,這樣的古樸戒指四位童子各有一枚。

“乘滅仙祖已去閉關,隻能等以後了。眼下最當緊的是怎樣醫治。”

玄七無奈歎氣,明白現在多少修士正等著落井下石,抓起慕鬆手腕往回走。二人穿過寒氣縈繞的結冰荷花池,看見玄九和慕羽正站在假山旁,玄九滿臉疑惑地看向他們。

玄九:“你們這幾日去哪了?”

玄七:“陪大人去了趟堪輿局。”

玄九:“方纔的琴修是……?”

慕鬆直截了當:“大人病了。”

玄九第一反應是驚訝,而慕羽默默站在一旁,聽到這話後視線慢慢抬起來,看不出來悲喜。

待四人走去臥房,裴祁醉已經醒了,麵色積了沉沉的衰敗病氣,本人卻不以為意,隨意抓了罩衫從榻上下來,快步走到案桌前。

案桌上被玄七放了在堪輿局時看的那些書冊。

裴祁醉雙手撐於桌上,脊背挺直瘦削,長髮散散垂落臉頰,視線在眾多與記憶不相符的案件中徘徊遊走,最終鎖定在三年前的那樁案件上。

他調動識海,嘗試用靈力給慕星寒傳音。

可浩蕩識海中白金色的靈力被強行凝聚成絲,不消片刻便紛紛散開,似乎對於慕星寒的傳音語令格外迷茫。

裴祁醉挪開視線,閉上眼睛,竭力回想,但記憶像是有了幾處空洞,始終無法補上。

“大人,窗邊風寒。”慕鬆道。

裴祁醉置若罔聞。

“大人……”慕鬆又道。

裴祁醉有些疲累地坐在椅上,手中書冊被捏到變形,難以置信喃喃道,“手刃、親徒,慕星寒……諸筱,終生啞疾。”

在眾童子擔憂的視線之外,向來習慣站於人後的慕羽靜靜神遊著,卻在聽到前者名字時猛地抬頭,眼底多了抹晦澀。

室內安靜良久。

“你們可知諸筱下落?”裴祁醉看著四名童子。

“回稟大人,諸道人好像去雲遊四海,崑崙墟已有近五十年不知她行蹤了。”玄九恭敬道。

裴祁醉將視線投向另一個名字,慕星寒。

據書冊記載,仙曆三千目四格戊寅年,春夜驚蟄,裴祁醉渡劫失敗走火入魔,殺害徒弟慕星寒,剖出魂骨與丹田,意欲以朱雀一脈的血肉為引,打造天階法器。後被在場第三人製止,然而慕星寒已經身陷烈火,神魂俱焚。裴祁醉按照仙規處置,剝魂骨、斷靈脈,逐出仙門永不得入。

裴祁醉看著書中記載的第三人,是個毫無印象的名字,林溪雲。

*

崑崙墟,無情峰。

寒風凜冽,山峰奇駿,無數樓閣丹楹刻桷,猶如世外仙宮。此時峰頂正飄著雪,紛揚雪花將所有一切皆掩蓋成寂寥的白,四下僅剩低沉的撞鐘聲。

靜室外,一高一矮兩童子身著玄色道袍,手執素傘靜靜等待著。

陳舊的木門被一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推開,身形高挑的道人從昏暗幽室中走出,一襲肅冷玄衣襯得麵容如玉,俊美矜貴的長相入目卻皆是冷漠疏離,無悲無喜,彷彿七情六慾皆空。

稍矮的童子忙不迭上前送傘:“仙長運功修行,天地間的靈力亂流都比平日豐富。”

林溪雲並未接傘,冷肅的眉眼淡淡掃過:“有什麼事麼?”

“劍閣的仙尊不請自來,正在前廳等您。”

*

裴祁醉因是出門見人,特意換了身月白長袍,衣服內裡是淺淡的金織錦鍛,腰間環佩,墨發用玉簪束起,襯得他瓊姿皎皎,猶如玉山照人。若非腰側那柄泛著殺戮戾氣的霜颸劍,或許旁人都覺他應是位性情溫良的公子。

臨出發前,玄七和玄九紛紛自願留下守院,說是他們碧絳塢與無情峰素有仇怨,雙方弟子一見麵就容易互掐,鬨出好多事故,為避免節外生枝,還是不去為好。

此行便隻有慕鬆和慕羽陪同。路上裴祁醉從慕鬆口中得知無情峰諸多避諱,以及林溪雲的來曆。

話說林溪雲、林仙長,天資出眾修為甚高,但崑崙墟天賦異稟的修士如過江之鯽,倒也算不得稀罕。然而此人卻聲名在外,連劍閣弟子慕鬆慕羽這樣一心修劍的殺胚也知曉一二,純粹是因林溪雲頂著張驚為天人的俊臉,卻有著糟糕透頂的臭脾氣。

與林仙長打交道,最忌諱心口不一、阿諛奉承,不然他連仙首的麵子都敢掃。

裴祁醉仔細記下,為了能從林溪雲口中瞭解真相,還是要儘量避免惹怒他。

乘靈舟抵達無情峰,身著玄色製服的弟子也不多問,從容地領著他們三人進了前廳暫歇。裴祁醉將霜颸取下橫於桌上,坐在椅子上靜靜等著來人,垂下的睫羽又濃又密,似乎陷入沉思。

慕鬆和慕羽乖巧地站在裴祁醉身後,無情峰的弟子前來沏茶,慕鬆用好笑的心態偷偷觀察對方。

果不其然,原本清冷的無情峰弟子視線落到桌麵上的霜颸劍,當即手抖了一下,唇色也變得煞白,似是強撐著鎮定沏好茶後,轉身離開的步伐略微踉蹌。

那柄霜颸劍所翻湧的滔天殺戮之意,隻有被握在裴祁醉手中時纔有所收斂。莫說魔族懼怕,就連仙門百家也膽戰心驚。

慕鬆繼續偷偷打量著屋內陳設,三人等了一柱香的時間,林溪雲始終未到。裴祁醉卻愈發睏倦,袖中的青玉卷軸險些滑落。

他驚醒過來,手指觸及卷軸表麵溫度,驚訝地將它從袖口拿了出來。

青玉卷軸落著封印,之前裴祁醉擺弄許久也無法打開,它的品階也似乎極高,無法放進他那玄階空間靈囊,裴祁醉才隻好貼身攜帶。

然而此刻卷軸微微轟鳴,原本寒涼的玉軸摸起來有些發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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