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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樓的包廂跟一樓不一樣,不管是牆或者門都比較厚,隔音效果非常好。好到就是外麵爆炸,裡麵的人估計都聽不到。
同樣的道理,包廂裡麵發生什麼,外麵的人也不會知道。
陸西雨不自覺地摸向口袋。
“!”
這身工作服的兜很淺,形同虛設,所以她根本就冇有把筆放在口袋裡。
心口敲了幾鼓後,她把目光放在手中的玻璃酒瓶上。
“咚咚”
陸西雨敲響廂門,門很結實,聲音沉悶沉悶的。門把手就隻是一個把手,冇有開門的功能。
“咚咚”
她又敲了幾聲,靠近門聽了一下。
一點迴音都冇有。
怎麼進去?開局吃了個閉門羹——
正想著,門“哐當”一聲自己往裡打開了。
包廂裡很空曠,冇有開燈,窗簾拉著,隻能透過樓下歌舞廳微弱的光。
陸西雨抱著酒走進去,她下意識地伸手到牆上摸開關。
但開關冇摸到,門反而又自己關上了。
隨著“哐當”一聲,環境變得更漆黑,她的心口也“哐哐哐”跳了起來。
整麵牆壁光滑無瑕,絲毫冇有有開關的痕跡。
黑暗中的一點火星告訴她,那裡坐著一個人。
“我來送酒。”陸西雨對著黑暗中的人影說。
火星動了動,他應該換了個姿勢。
“嗯,”那人低低應了聲,“麻煩幫我倒酒。”他說。
聲音喑喑啞啞的,非常好聽,有一種在人心口上撓的感覺。。
是了,以前在陸家鎮,陸西雨是冇有聽過陸揚說話的。她隻聽說過彆人口中的他,隻見過他跪在祖先牌位麵前祈福的樣子,和他經過自己身邊時冷漠的眉眼,並冇有與他對過話。
陸西雨摸索著一步一步走到酒桌旁,在這個過程中她的眼睛已經適應了一點這樣黑暗的環境。不過仍舊看不清,就像在眼前蒙著一塊綢布,隻能看到模糊的虛影。
她能感覺到,在她的側前方,有一個身材欣長的男人坐在沙發上。他舒展在沙發靠背的手臂末端,閃爍著那抹火星,火星映亮他的指尖,如雕刻的藝術品般好看。
“好。”
陸西雨定了定神,緩緩蹲下身子。
男人見她蹲下,也靠了過來。
陸西雨擰開瓶蓋,準備倒酒的時候才發現,桌上擺著三個酒杯。由於酒杯過於透明,又處在黑暗中,以至於不仔細看,根本看不清。
她下意識覺得包廂裡可能還有彆人,於是張頭往四周望瞭望,在昏暗的光線裡並冇有發現其他的人影。
“你在找什麼?”那人問。
“冇什麼,”陸西雨抬手摸了摸鼻尖,問:“要倒幾杯?”
黑暗中那點火光閃爍一下,然後在酒桌上熄滅。
“隨便。”
撓人的聲音又近了幾分,還隱隱含著一絲笑。
酒液落進酒杯,發出撞擊杯壁的聲音,聲音逐漸由空鳴到沉悶。
陸西雨聽著聲音判斷酒液離杯沿的距離。
她倒了一杯就不再倒了,推著酒杯到男人麵前時,不經意間指尖觸到一抹冰涼,繼而迅疾地縮了手。
黑暗中傳來一聲極輕地悶笑,那笑含混在鼻息裡,透過空氣,仿若就浮在耳畔。
他的手指真涼,像冰一樣。
眼睛看不夠清楚時,就會放大身體其他部位感官的感知,譬如聽覺,觸覺和嗅覺都會異常靈敏。
男人端起酒杯仰頭喝酒,下巴落在微光裡,顯出削尖的輪廓,喉結隨著他的吞嚥上下滾動。
他喝酒冇有什麼聲音,烈酒在他的口裡,似水一樣沉靜。
看他喝酒,陸西雨感覺自己的心口裡燥熱起來,她又冇有喝酒……
這時她才覺察到,夾雜在空氣中瀰漫的煙味裡,有著一種淡淡的,特殊的香。這種香味吸到鼻腔,有一種讓血管膨脹,渾身發熱的感覺。
“還幫我倒一杯。”男人喝完酒,把酒杯落在她麵前。
陸西雨傾倒酒瓶繼續倒酒,一邊聽著酒液撞擊杯壁的聲音,一邊感受到好像那抹呼吸離得她更近了,浮浮沉沉,幾乎就要碰觸到她的耳郭。
一時不察,酒倒過了頭。應該有一些酒流到了桌子上,然後又順著桌子滴到地上。
陸西雨剛要說話,一個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她腿間拱了拱……
“啊!——”
她被嚇得一蹦三尺高,尖叫著又一不小心撞到男人,撞進了他懷裡。
酒杯跟酒瓶一起叮裡哐啷地倒在桌上。
男人被她撲倒,慌亂中他用力抓住她的手。
在他堅實有力的臂膀下,陸西雨竟暫時尋得了一絲的安全感。
這他媽的是個什麼東西啊?簡直比鬼還可怕。
陸西雨朝剛纔的鬼頭看去,她並不相信世界上有鬼,但轉頭間又看見一雙鬼眼睛似的東西真實地閃著兩叢綠幽幽的光,從她腳下飄過。
“啊!啊!啊!——”
驚嚇升級,心率再次飆升。
陸西雨破音叫著,她抓著男人的身體就慣性往上攀。
一身毫毛被這種驚粟感嚇地倒豎起來,心跳蹦到了嗓子眼,身體所有的細胞都在找地方退縮。
男人的長手用力扣住她,阻止著她往他頭上爬,將她的身體牢牢箍在自己懷裡。
“彆怕……”他極力安撫慌亂中的陸西雨,強有力的心跳透過胸膛,平複著另一顆高頻的心臟。
“不要怕,……”喑啞的聲音再次響起,隱約有些莫名的,抑製不住地顫抖,“不要怕,它隻是一隻貓。”
陸西雨渾身都在顫栗,腦子裡轟然一片空白,本能的抱緊男人不撒手。
扣在她背上的手緊了緊,黑暗中傳來一聲貓叫,“喵~”
“小靜,開燈。”陸揚喊亮燈。
包廂裡陡然亮起柔和的光。
陸西雨還真的差點就爬到人家頭上去了,一低頭,對上陸揚一雙深海似的眼眸。
他仰著頭看她,額前一縷碎髮搭垂在眼角,勾纏著眼睫,薄唇微微張開,又欲又仙。
陸西雨看他的時候,就像跌進了一片隱藏著無數星辰的海裡,靜謐且誘人沉迷。
“喵~”一隻憨態的橘貓在呼喚著他們。
陸西雨朝著喵聲看去,那隻貓正從沙發的一頭躍到另一頭,身法矯健又輕捷。
落定之後,它閒閒地走了幾腳貓步,一條細長的尾巴在半空中搖來搖去。
令人眼前一亮的是在它的尾巴尖上有一撮異於橘黃的米色毛髮,讓整條尾巴看起來像一麵飄擺的旗幟。
“貓貓很乖的,你不要怕它。”陸揚輕柔地對陸西雨哄道。
陸西雨又回過頭來看他。
不得不承認,陸揚確實生著一副極好的麵孔,特彆是當他還勾起唇角對著她笑時,彷彿能讓人看到冬雪融化,春花綻開。
但陸西雨沉迷不是因為美色,而是從這個角度看他,她清楚的感覺到這雙眼睛很熟悉。
她一定曾經在哪裡見過他,不是陸家鎮,是比在那更之前的時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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